【昭通日报】金沙滚滚展现百年红色传奇

张永权

出生在金沙江畔的彝族青年女作家饶红梅，创作的革命历史题材长篇小说《金沙滚滚》，是云南省作家协会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长篇扶持作品，最近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在读者和文学界人士中，受到广泛关注和好评，著名作家叶梅、黄玲、胡性能、沈洋等发文点评在小说创作上取得丰硕成果、被誉为“中坚代”的彝族作家吕翼的推荐下，我读了这部小说。一读就被吸引，一口气读完了这部20多万字的作品，心灵受到强烈的感染，沉浸在乌蒙山中金沙江畔“两江一山”的历史风云中。

在红色历史题材创作上，云南在长篇纪实文学、散文创作方面出了不少成果。但创作反映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云南早期共产党人革命斗争的长篇小说并不多。《金沙滚滚》书写的就是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在滇东北乌蒙山金沙江畔播下革命火种的历史风云，是云南红色革命历史题材长篇小说创作的重要收获。特别是出自于一名“80后”的少数民族女作家之手，更是难得。

这部小说的地理环境奇特，是堪称秘境的“两江一山”的金沙江大峡谷，也就是金沙江及其重要支流的牛栏江流域和人烟稀少、民族杂居的大药山。这一带，山峦起伏、峡谷幽深、沟壑纵横、悬崖峭壁，充满了神秘莫测的色彩。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广阔、深远、厚重，从100年前中国共产党成立时的风云变幻到新中国成立后的时代巨变。百年沧桑中的“两江一山”，生活在这里的汉族、彝族、回族、苗族、布依族等民族，都有着各自悠久丰富的文化传统，但边远险要的地理环境，封闭落后的文明程度，特别是几千年的封建统治和彝族奴隶制的桎梏，加上一些民族内部争权夺利的争斗，使广大的人民群众，特别是底层奴隶娃子生活艰难，在生死线上挣扎。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主义，开天辟地，中国共产党成立了。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找到了新的出路，中国共产党人在处于边远的滇东北乌蒙山地区播下了革命的火种，一批先进青年和底层受压迫群众觉醒了。出生于昭通市镇雄县的刘平楷和“两江一山”地区的李国柱等，成为云南早期共产党人的领导者，用他们的生命和热血，召唤着更多的后来人走上改天换地的革命道路。特别是长征中的中国工农红军，在红色扎西完成了遵义会议的决议，中国革命走向了胜利的新征程。留在滇东北的红军游击队，给了国民党反动统治以沉重打击，为新中国的建立，作出了巨大贡献。

长篇小说《金沙滚滚》在这样奇特的地理环境和艰苦卓绝、漫长复杂的历史进程中，构思宏大曲折的小说架构，展开讲述一波三折、充满悬念、引人入胜的红色故事；塑造性格各异、鲜活典型的众多人物形象，呈现出一幅磅礴乌蒙、金沙滚滚，“两江一山”各族人民百年斗争史的宏伟画卷；热情讴歌了为了各族人民的解放和幸福，为了中国的独立富强不忘初心、英勇斗争、反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不怕牺牲、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各民族的英雄人物。

这部小说以彝族阿欧家支土司四姨太吉尔嫫拉薇女儿夏新柔的人生命运为走向，反映了“两江一山”百年沧桑中所发生的关于民族、家国、人生、政治、经济、历史、文化、社会变革诸方面的重大事件和各种人物的命运。用交织着不同人物命运的变化来构建曲折多姿的故事情节，呈现出作品深邃厚重的思想境界。作品中所表现的奴隶制度等级森严，奴隶娃子生命如草芥，没有任何尊严和自由；各家支土司，为争夺地盘和奴隶娃子，打杀不断、惨不忍睹。曾经权倾一方的阿欧家支，在水洛家支的偷袭下惨遭灭门，躲在马圈干草里的四姨太，因为曾救了水洛家的武士拉俄阿木一命，侥幸逃到大地主商人戴家庄园，躲过一劫，生下了夏新柔。从此，夏新柔和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年后的历史进程同行，她见证了母亲身为烧火婢的地位所受的屈辱，特别是妇女缠足的生命之痛与不缠足大脚女人卑微的地位，亲历了封建礼教的残忍和封建制度的不平等。作品用大量文字描写其母因有一双大脚所经历的屈辱，甚至连戴老爷家倒马桶的奴婢都看不起母亲。而夏新柔被缠足的九死一生的惨痛经历，更是让她生不如死。而对于拥有三寸金莲的刘乖儿命运中的审丑经历，靠裹足闻名发家的铁爪女人的变态人生，都是在形象塑造中蕴含着深刻的思想批判，这就是作者对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的血泪控诉。在复杂的争斗中，吉尓嫫拉薇命丧于仇杀中，做了少爷姨太太的夏新柔也被禁锢在倒刺牢笼里。母女悲剧性的命运，具有很深刻的思想意义，这样的社会制度必须改变。中国共产党就承担着改变这个腐朽没落社会的历史责任！

作品就在这样严峻的人生命运中，揭开了中国共产党要打碎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中国的历史必然。小说也因此而进入到一个崭新的思想境界。

刚成立的中国共产党，没有忘记边远的“两江一山”地区没有任何人身自由的奴隶娃子和受苦受难的人们。年轻的共产党人刘玉旺成为“两江一山”最早的播火人，他用教师的身份，让戴家的小姐、少爷，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真理。戴淑娴小姐从刘玉旺那儿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后，背叛了家庭，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和刘玉旺结成革命恋人，对封建家庭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她因为触动了统治阶级的根本利益而要被戴老爷处死，她从私牢逃出大药山，到延安后为新中国的建立奋斗一生。戴家唯一的少爷戴中举，一本《共产党宣言》让他残疾的身体有了活力，思想发生了巨大变化，甚至用他对真理的追求，一字一句地抄写完了整本《共产党宣言》，在大药山发生工农群众和奴隶联合的革命暴动时，用家产支援革命购买武器。在他生命终结的最后时刻，唯一的遗愿就是要夏新柔保护好他手抄的《共产党宣言》。这就证明这个地主少爷已经被马克思主义“赤化”了。夏新柔也从他那儿受到革命启发，以不同寻常的毅力，度过了最黑暗的岁月，终于迎来了新中国的成立。而侍候和陪同戴中举读书的李豇豆的儿子李发升，也在刘玉旺的教导下，接受了马克思主义，由于他是劳动人民的儿子，刘玉旺更是把他作为“两江一山”的“点火人”加以培养。他不负先生的厚望，成为革命起义的领导人，非常细致地组织和发动了攻打土司府的革命暴动。在战斗中身先士卒，为暴动成功英勇牺牲。作者对这批出生在身“两江一山”革命者的塑造非常成功，写出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而刘玉旺这个“两江一山”的革命引路人，作者更是用饱含深情的笔墨，书写他被捕后受尽酷刑，视死如归，面对屠刀“像大榕树一样屹立着，岿然不动”，他活在作者的文字里，也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

这部长篇小说的人物众多，有名有姓有行动有性格的人物多达三四十个。作家用心塑造的还有较早接受马克思主义、成为共产党员的曲比小姐，在刘玉旺、曲比小姐、李发升指引下走上革命道路的女奴阿果；还有在关系着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抗日战场上，彝族曲比小姐、阿火诗薇、吉克曲一，布依族李翠翠，回族马雪梅。他们在共产党游击队领导人严高立带领下，为了国家的独立、民族的解放，联合国民党的抗日力量，英勇赴死，炸毁了日本侵略者的细菌生化武器库，用生命和热血，谱写了一首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的壮丽颂歌，从而进一步提升了这部红色历史题材小说的思想境界。

饶红梅的《金沙滚滚》，是一部吸引人，充满魅力的优秀长篇小说，这在于作家善于通过故事情节的曲折性、传奇性和悬念性，来增强作品的可读性。小说中的各类人物的命运，都有他们不同的传奇经历，各种人物的传奇经历交织在一起，就成了一部引人入胜的长篇红色传奇。百岁老人夏新柔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人物，而她一生亲历亲为的一件件事，无不具有传奇的色彩。而这些传奇，又是和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以来的伟大斗争联系在一起的，使作品成为一部百年奋斗的史诗性红色传奇。同时，作品为了把故事讲得生动，还善于运用细节在情节中的作用。那些被夏新柔视为生命一样重要的坛子里的东西，如一本手抄的《共产党宣言》、阿果记录的武装暴动赶死队员的羊皮血书、曲比小姐的抗日日记，甚至一双小孩的鞋子、一根马鞭，无不和这部红色传奇作品紧密相连，传奇的细节推动着传奇情节的发展，也推动着人物命运的走向。作品的语言很有特点，用简洁而充满魅力的叙述取代长篇小说惯用的细致描写，使作品很快进入情节。人物对话语言生活化、个性化，自然地表现出人物的身份和性格。这些都给我们创作正能量的长篇作品以启示，就是只有用心把红色题材作品写得可看、好看、吸引人、充满艺术魅力，才能发挥红色题材作品感染人、教育人的作用。

饶红梅，一个“80后”少数民族女作家，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就出手不凡，很值得寄予厚望，我们期待着她紧跟时代，扎根生活，书写人民，不断有新的作品奉献给读者。

（文章来自《昭通日报》2021年09月17日第04版）